天壤之别(上)

这是两个蠢蛋双向暗恋互相觉得配不上对方的故事。

 

“我当然不会去找他!是他先假装不认识我的!“

Jack深深记得昨晚自己几杯威士忌下肚后拍胸脯的保证,第二天中午他就站在了人家工地的楼下,还是多番打听后确认的目的地,他一定会被James狠狠嘲笑。

“嘿!你站在那干嘛这里是作业区!”

他见过这个雀斑男孩,那天就是他被带到医院来包扎的,“我找人,他大概有这么高,留着胡子,眼睛很蓝……”Jack双手略带窘迫地比划。

“哦你说老大。”雀斑男孩没等Jack比划完就会意到他要找谁,“他在楼上呢,8楼。”

“谢谢。”

Jack头一回来这种地方,他还没见过一幢大楼内部没建好的样子,Curtis的名片上写着高级工程师,他以为工程师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画图纸的,穿着白衬衫家里都有落地窗的那种。

Curtis的背影很高大,他从小就是同龄人中最高大的,衣摆上还沾着不知道哪蹭来的墙灰,正拿着工程图纸和工人们讲话。

“那边的!进工地戴安全帽!”

Curtis闻声回头,他本来想发火的,安全帽是这个地方必备的东西,哪个人进来不戴都会被他臭骂一顿,但是当他看见来人的脸时,所有的情绪都只剩惊讶了。

当然,他很快就把这个情绪藏起来了。

他把每一分的喜悦也都藏得好好的。

“赶紧到外面去小白脸!”

“我找人……”Jack盯着Curtis,对方也正看着他,“我找Curtis Everett。”

“老大,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娘炮的朋友?”

Curtis板着脸将大个子推到他该待的地方后随手抄了一顶安全帽戴在Jack头上,“这很危险,医生,我不想这出现伤员。”

Jack知道Curtis那天在医院里看到自己了,他只是假装自己没看到,“你的皮夹掉在医院了。”

“非常感谢你,医生,你可以走了。”

“你这里有写着Jack Benjamin与狗不得入内吗?”Jack不知道Curtis是故意要赶自己走,他现在有些气闷,Curtis看上去十分不想跟他相认,两个人里面只有自己还傻兮兮地记着十几年前的事情。

Curtis心里其实还有些欣喜,因为他发现Jack十年来一些小习惯完全没有改变,包括生气委屈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红眼圈咬下唇。

可Jack不应该来这里,不应该来找他,“你可以让护士打我的电话,我不知道你这么空闲喜欢来这种地方,医生。”

“是的,先生,我实在是闲得没事做才兼职当快递员!”

Jack气哼哼地把皮夹扔到Curtis身上,他的确不曾来过工地也没那么多时间到处乱晃,来之前他甚至刚刚才结束了一个长达6个小时的外科手术。Jack莫名觉得自己很委屈,以至于有水泥板倒下来他都没发现。

水泥板不大却有点分量,砸在Curtis挡过来的受伤蹭破了他一整个手背的皮,染红了Jack的眼睛。

Jack知道是自己惹的祸但被Curtis刚才的态度气得不想道歉,他撇了撇嘴说道,“现在有伤员了,我是不是不用走了?”

跟小时候一样别扭,Curtis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无奈叹气。

 

两人沉默良久,最后还是Jack开的口。

“你记得我的名字。”

“你的医生牌上有写。”

双氧水在Curtis的手背上无声地挥发着,棉花擦过伤口带起一片片细小的气泡,这手起码三天不能碰水了。Jack的动作不轻像是在泄愤更可能是气自己这么大了还喜欢闹小脾气,疼得Curtis龇牙咧嘴。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你长大了。”

Curtis13岁到19岁期间都住在Jack家,他母亲从前是Benjamin家里的帮佣,Jack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一开始他是个乖巧安静的小孩,Curtis总觉得是自己把他给带坏的。19岁那年Curtis母亲去世之后,他就不住在那里了。

Curtis记得Jack总是红润的眼眶和倔强消瘦的身影,都已经过了十年了……

“我以为你会当个法官。”

“幸好你也没有像你的父亲。”

Curtis的父亲是个酗酒家暴的混蛋,Jack记得小时候Curtis身上总是带着被皮带抽打导致的伤,一直到自己上高中那一年他父亲大半夜喝酒跌进河里淹死,这样的噩梦才得以结束。

Jack深深记得当时Curtis和他的母亲悲伤却又如释重负的表情。

Jack知道Curtis跟他的父亲完全不同,他更像他母亲,温柔坚强。

“为什么要来找我?”Curtis是考上工程师执照之后才回到这个城市的,母亲死后他拿到的保险金仅仅只够支付一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的学费,Curtis本来不打算再念书,反正他也没钱念好学校,也许他会靠卖苦力赚钱过一辈子,但是Curtis答应过Jack一定会去念大学。

但Jack不一样,Curtis以为他早就忘记自己了,毕竟Jack周围有的是家世好学识好的男男女女,他刚上高二那会已经够格去申请哈佛法学院了,Jack从小都是这么聪明。

可是……Jack好像从未忘记过自己。

他也没有去念法学院。

“你当医生……你父亲没有反对么?”

Jack沉默着用好不容易找来的干净布条替Curtis包扎好,他有很多故事想告诉Curtis,那么那么多言语全都汇聚在一起卡在喉咙口转化成思念,可思念却没有办法用任何语言来表达。

“你走了之后……”Jack的声音突然染上了哽咽的味道,“你走之后,我再也没回过家。”

“为什么?”

“我不喜欢那里。”

……

“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因为那里没有你啊!”

Steve·嘴炮可以怼遍整个美利坚·Rogers拿着一个冰袋捂着额头躺在他的好兄弟Curtis Everett家的沙发上,他今天被一个十分彪悍的漂亮男人给打了。

“我觉得……”Curtis回头看了一眼,Steve这个造型姿势真的很好笑,“你这个包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拳击很厉害?漂亮男人?”

“那个人见义勇为拿他手上的一整包李子砸小偷结果砸我头上了。我们聊回你吧,你的Jack十年了还没忘记你,你也惦记了他十年,我觉得这里面没问题啊。”

Curtis像今晚刚刚开始那样默默喝酒,虽然他的医生嘱咐说三天之内最好别碰酒精,桌上他叫来的披萨已经全都硬掉了,他还没从关于Jack的过去中回过神来,“你没见过他,见过就不会觉得没问题了。”

“他长得很丑吗?”

“你一句话不怼人会死啊。”

“Ok,我的错,那是什么问题?”

Curtis现在简直像个羞涩的小姑娘,一个粗糙的汉子别扭起来的画面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是我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你说他父亲是高院法官,那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Steve偶尔也会做外聘检察官,和那位不怒自威眼睛永远看着天花板的大法官,他难以想象这个人会生出一个怎样的令人难忘的美好的儿子来,Curtis向来不喜欢上流社会的人,“你喜欢这种人的儿子?”

Curtis一边啃披萨一边喝酒,他知道Steve什么意思,任何人看过Jack的父亲都不会相信他们俩是夫子关系,“他跟假惺惺的上等人可不一样,他很高贵却又真诚,从不狗眼看人低,像个真正意义上的小王子。”

“你们都分开十年了,你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真期待你以后的恋人,一定会被你活活说死。”

“我是律师,靠嘴吃饭的,除非他是个医生能缝上我的嘴。”

Curtis回想起工地里Jack握着自己的手时,灰绿色的大眼睛迟疑地看着自己,想说什么却有口难言。Curtis看得懂他,Jack他想念自己。

……

“那个大个子可真碍事,我今天差点就抓到小偷了。”Jack家里的果干是意大利带回来的,还有红酒也是,James躺在沙发上一边晃酒杯一边吃得很开心,安抚了他下午没当成英雄的心情,“是个金发的不堪一击的大个子。”

Jack没有理会James的喋喋不休,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今天James又一不小心做了什么好事。

“所以你今天还是去找你的初恋情人了?”

“他不是我的初恋情人,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好好听故事吗?”

“我都听了一晚上了,你们之间毫无问题。”

“你没见过他,见过就不会说没问题了。”

Jack出生在一个人来人往虚情假意的世界,Curtis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会真心跟他说话的人,Curtis跟他一直以来认识的人不同,他务实,真诚,充满真心,善良……他是一棵在沙漠中顽强生长的参天大树。

James默默摇头,他是不知道CurtisEverett究竟是怎样的人,但根据Jack的描述,他简直是个圣人,他其实是上帝吗?“我听明白了,他是个如金子一般的穷困家庭长大的圣人,而你是个在虚假上流社会长大的公子哥,这样一对比好像是你配不上美好的他?”James从Jack的表情里读出来自己算是猜对了。

真是个可爱又可怜的想法。

多喜欢这个人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才会连想他都不敢说出口。

“你嘲笑我好了。”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我顶多觉得你是个傻子。”是个不知道自己多好还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的大蠢蛋。

而且那个人肯定也觉得你很好。

Jack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挺没意思的,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表现得挺明显的,可Curtis很显然并没有把这次重逢当回事,自己离开的时候他连再见都说得极为随意。

也许在他眼里,自己本来就来自他最讨厌的世界,根本不值得再次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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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各种柯王子哈~~还有我们隐隐约约的盾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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